雨，很大，没有预兆的掩住了光。
雨滴一次又一次打碎塘中的镜，镜中映出的灯火迷离闪烁，扭曲的晃动。
“可别动手哦，彭格列的十代。” 空灵的女声，在沙沙雨中显得不甚和谐。
女声的主人是个模样十三四岁的女童（萝莉），及腰的长发在风中散开，穿着哥特式的裙。
站在后面的保镖，为其撑着很大一把伞，而她却坐在白色圆桌旁品着红茶。
很诡异的是，他们都在楼顶，一栋高楼楼顶。
在距少女十米左右的地方，一个少年伫立，一只手伸进了怀中，闻声，将手缓缓移出。
“现在明白了吗？你的立场。”
手指一挑，身着黑服的男人们，纷纷将枪上膛，准星的延长线指向少年。
女孩轻抿一口茶，站了起来，冲纲微笑：“请允许我重新自我介绍，我是亚希勒斯家族第三任首领，姓自不必说，名为楝（lian)，旁边这位，是与阁下雨守担任同一职务的琳。”
褐发的少年愣住：“是……亚希勒斯？”
“嗯，没错哦。”少女微笑着肯定。
少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，听到应声，抬头。
雨水顺着下巴滴落，风拂过，纲不禁打个哆嗦。
很冷。
不知是哪里冷，也可能哪都冷吧，不论身心。
纲瞪视眼前黑漆漆的枪口，以及比枪口更深邃的少女的瞳。
什么也无法做到，所以至少要试试看以别的方式挽救他们。
“要怎样？”
“什么怎样哟？”琳的语气很轻佻。
“要怎样才能……放过他们？”
“他们？”琳的装傻，引得一旁的楝侧目。
琳一脸无趣的沉默，楝开始接话。
“你的朋友们患了一种奇怪的病。”
黑色长发诡异的舞动。
“……”
“而且是集体。”
"……"
少女徐徐走向纲，随从想撑伞过去，却被楝挥手示意制止了。
没有强大的压迫感，有的只是清晰的脚步声。
闪电之下，她神情丝毫未变，步伐也没有停下，黑色的发舞动，却并非随风一起。
“而我们，有治疗这种病的药。”
“他们不是被你们给毒害的吗？”
纲瞪着他们，语气颇为激动。
“毒害？”楝失笑道，“不是毒哦，而是另外的、更加‘毒'的药哦。”
“作为同盟，提供也是可以的。”楝接着道，此时的她与他，只隔了半米左右。
“把解药给我（有种武侠小说乱入的感觉），你不是承认了吗，他们是被你……”
“那又如何，”楝打断，“是也好，不是也好，你的朋友们不已经在医院里了么？除了你之外。”
纲抽气，缓缓垂下头。
“我们也可能是被诬陷的，不是么？”楝狡黠的笑了，“别天真了，就算是我们下的药，我们凭什么乖乖把解药双手奉上？”手指卷起发梢，“……就算是我们杀了人，偿命的未必是我们……”
闻言，琳眯起眼，她又提起了那个话题。
纲默默认同，没错，偿命的，可以不是杀人者，然后猛地抬头：“那为什么——”
“没错，这里是黑手党，所以罪是可以不去赎的，但是，债是要还的。作为黑手党的老大，彭格列十代目的利用价值，怎么会抵不过几颗丸药。”
楝忽而转身，单手叉腰。
看到这个动作，楝那边的人无一不绷紧了神经。
那是要准备开枪的信号。
沉默良久，纲问：“为什么不冲我来？既然是为了利用我——”
“哈？真是个笨蛋。”远处的琳笑骂。
楝回过头，微微笑：“我们当然不只是为了利用你，还要牵制你，仅此而已。”
“……”
“……而且，冲你来，你会这样子吗？”楝倒着走过来，“你骨子里百年的血的骄傲，怎会允许你向敌人低头？”
纲的拳头紧攥。
“到底怎样，才肯把解药给我。”
“来做个交易吧，”楝回到座椅上，促狭的笑了：“泽田纲吉君。”
“……”
“我要代价，不过分吧，十代首领，等·价·交·换罢了。”
“你要什么？”纲将视线转到身侧的楝，楝凑到他耳边道：“……你。”
周遭沉默了许久，唯有沙沙雨声不绝于耳。
琳此时似是强忍住什么，忽的蹲下来狂笑，
“抱歉，实在忍不住就……不过也太好笑了……白痴的守护者……真差劲……连药也没……发觉就……吃了……紧戒心太——”
楝瞪他一眼，她没怎么收敛，不过——
纲怒视，褐色头发因雨水打湿而低垂，掩住了双眸，但，琳看到了，纲的愤怒，透过头发的阴影，不觉一震，停下了絮语。
心虚地停止了笑声。
“见谅。”楝像原来的位置走去，不过全身已经湿透。
然后一个男人拎着箱子过来，在远离纲数步距离的地方蹲下，把它踢了过去。
纲蹲下，拾了起来。
“若要带走，请在这里签个字。”
纲抱起银灰色手提箱，有些迟疑的走向楝。
既然叫我过来，为何把它踢过来——是种示威？
“这里。”
楝指着一张纸的某个地方。
纲抿抿嘴，写了名字。
潮湿的袖口濡湿了纸张。
纲看了下上面的内容，深呼口气，自言自语：“随叫随到……吗？”
“没错，”楝将一枚银灰色的徽章挂在（纲的）左臂，“从此以后，你就是我们的人了。”
“不是有规定时间每天只有四小时吗？”
“没错，但我们可以让你做你用二十小时也挽回不了的事——”
“但是，彭格列——”
“不会让你做伤害彭格列利益的事的。”
“……可——”
“当然包括你们可爱的守护者们。”
“那么OK。”楝打了个手势，轻轻摇了摇头。
是她每次胜利后的习惯动作，竖起两个手指，满是嘲讽和蔑视的意味。
“那么琳，走吧。”
琳打个手势，周围的黑衣人迅速整理东西，几个人仍是将枪口指向了纲。
“喂喂，走火了可不好。”
琳开玩笑之后回头，而楝继续向前走。
“——而且好好照顾彭格列十代的时候还没到呢！”
琳笑了，纲这才发现，她笑得很夸张，一定要形容的话——
‘——狂野’
‘那个女孩，与山本完全不同！’
另外一边——
“自省了么？”
与刚才完全不同，平板的声音，却透着威严。
“是。”
“——不要太深入了，试探点到为止就好。不过，你的同情心有点泛滥诶，居然——”
“请原谅属下的鲁莽，单纯的试探手段罢了。”
楝转过身，眯起眼。
而琳不知何时已半跪在地上了。
“为什么提醒他提防我们。”
琳张开猎人的笑容：“单纯一边倒的状况，会很无聊。”
楝闭上眼，深呼吸，然后道：“下不为例。”
“是。不过，楝小姐也请不要太深入。”
“喔？”
“与敌人离得太近会让护卫您的属下十分困扰。”
楝轻笑：“他若是真要动手，你们护得住么？”
琳低下头：“十分抱歉。但我们的实力——”
楝微笑着一巴掌扇过去：“不准怀疑我的判断。”
“是，十分抱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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